人的知觉与上帝的知觉

--选自王志勇《基督徒的境界与灵修》

基督徒灵修的核心就是体贴上帝的心意，而这一切都是以上帝是有知觉的为前提的。基督徒所信的上帝是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上帝，而不是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上帝。苏格拉底等希腊哲学家的上帝是没有位格和知觉的上帝，而基督徒所信的上帝乃是向人说话、表明爱憎的上帝，他是”有位格的存有”（personalbeing），也是“有知觉的存有”（consciousbeing）。[1]不强调上帝的位格和知觉，不经过灵修生活来经历又真又活的上帝，我们与上帝的关系就会仅仅停留在抽象的字面知识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含义。

1、定义

上帝的知觉是指圣经中所启示的上帝是位格性的上帝，而这种位格性的集中体现就是知觉性，就是上帝有上帝的智慧，也有他的爱憎和选择。圣经中多出谈及上帝的智慧、愤怒和喜乐，虽然这一切都是用类比和拟人的手法写的，但毫无疑问上帝是有知觉的上帝。“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赛55:9）。人之灵修的关键就是使得人的知觉自觉地与上帝的知觉相应，爱上帝之所爱，恨上帝之所恨。这就是使徒保罗所追求的境界：“我们已经说了，现在又说，若有人传福音给你们，与你们所领受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我现在是要得人的心呢？还是要得神的心呢？我岂是讨人的喜欢吗？若仍旧讨人的喜欢，我就不是基督的仆人了”（加1:9-10）。保罗之所以在真理上有这样爱憎分明、坚定不移的立场，就是因为他体贴的是上帝的“知觉”，也就是上帝的喜好。

2、上帝的意愿及其显明

上帝对这个世界的目的首先在于上帝的意愿，其次就是上帝的意愿的彰显，这种彰显存在于三大领域中，一是人的知觉中，二是存在的实体中，三是在语言中。

上帝的意愿首先是他对整个世界和历史的普遍性旨意。其次就是他对其子民的特别性的旨意。这一普遍性的旨意就是通过耶稣基督的救赎与成全，使他的圣名得到荣耀。“这恩典是上帝用诸般智慧聪明，充充足足赏给我们的，都是照他自己所预定的美意，叫我们知道他旨意的奥秘，要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满足的时候，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面同归于一”（弗1:8-10）。上帝对其子民特别的旨意就是认识他、爱他、遵行他的旨意：“认识你独一的真上帝，并且认识你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约17:3）；“以色列阿，你要听。耶和华我们上帝是独一的主。你要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上帝”（申6:4-5）；“世人哪，耶和华已指示你何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上帝同行”（弥6:8）。

上帝通过向人的知觉说话，向人显明他对世界和历史的目的和意愿。这种沟通是存在性的，根据每个人生存的处境而不同。上帝当初创造亚当和夏娃的时候，直接向他们说话，把治理全地的使命赐给他们（创1:28）。同时，上帝所创造的一切受造物，都是上帝彰显他的荣耀的作品，正如艺术家的作品彰显艺术家的意图和才能一样，“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诗19:1）。上帝的意愿在语言中的彰显，则是特指上帝所默示的圣经。“圣经都是上帝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上帝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提后3:16-17）。

3、人的知觉与上帝的知觉

基督徒的灵修就是使自己的知觉与上帝的知觉相合，恰如耶稣基督在客西马尼院的祷告中所显明的那样：“他就稍往前走，俯伏在地祷告说：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太26:39）。在此处的祷告中，作为真正的人，耶稣知道在S字J上被钉死是羞辱痛苦之死，因此他希望上帝“叫这杯离开我”；但是，即使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耶稣所寻求的首先不是自己的心意，而是上帝的心意，所以他说：“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

因此，在基督徒的灵修中，我们不是要否定或离弃世界，也不是否定或离弃我们的痛苦，而是把自己完全献上，寻求上帝对我们生命的旨意和带领，因为“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因为他预先所知道的人，就预先定下效法他儿子的模样，使他儿子在许多弟兄中作长子。预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们来。所召来的人，又称他们为义。所称为义的人，又叫他们得荣耀”（罗8:28-30）。这段经文所强调的就是上帝在永世和历史中对其选民的旨意，这种旨意是护理性的旨意。我们只能根据圣经的启示知道这种护理性旨意的目的和方向，但这种护理到底怎样进行，落实在每个人、家庭、教会、民族和国家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则是我们所测不透的。所以，保罗感叹说：“深哉，上帝丰富的智慧和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谁知道主的心？谁作过他的谋士呢？谁是先给了他，使他后来偿还呢？因为万有都是本于他，倚靠他，归于他。愿荣耀归给他，直到永远。阿们”（罗11:33-36）。

上帝这种护理性的旨意共有三大要点：（1）首先是上帝对万事都有他的护理，正如着名的《海德堡教理问答》26至27问所告白的那样：“我相信我们主耶稣基督的永恒之父，从无中创造天地，以及其中的一切，又用祂永恒的预旨和护理托住并治理它们，祂因祂儿子基督的缘故，作我的上帝和天父。我相信祂必供给我身体和灵魂一切的需要，对此我毫无怀疑；此外，在这流泪谷，凡祂所降在我身上的灾难，都会变为对我有益；因为祂既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便能如此行，并且祂既是一位信实的天父，也愿意如此行。上帝用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能力，犹如祂的手一样，托住天地万物，并且管理它们，以致一草一木，天晴下雨，丰年荒年，饮食起居，健康疾病，富足贫穷，一切都非偶然发生，而是出于上帝之手。”

（2）其次就是护理的目的就是实现上帝的预定，正如在《威斯敏斯德小教理问答》7至8问所概括的那样：“上帝的预旨乃是祂随己意所定的永恒目的。上帝为着祂自己的荣耀，预定了将要发生的一切（弗1:4，11；罗9：22-23）。上帝在创造之工和护理之工中实施祂的预旨。”因此，上帝对这个世界的掌管并不像人间的救火队那样事后补救，而是：“极其圣洁地（诗145：17）、智慧地（诗104：24；赛28:19）、有权能地（来1：3）继续保守，并统管他所创造的万有及其一切行动（诗103：19；太10：29－31）。”[2]

（3）最重要的就上帝的预定的高峰就是通过使他的子民得荣耀而使他自己得荣耀。我们改革宗人士习惯了强调上帝的荣耀，但圣经中也常常强调上帝赐给他的子民的荣耀。首先，上帝在创造人的时候就赐给人“荣耀尊贵为冠冕”（诗8:5）；上帝在旧约时代亲自为以色列人选择产业，使之成为以色列人的荣耀（诗47:4）。上帝之所以这样荣耀他的子民，就是为了在他的子民身上彰显他的荣耀：“凡称为我名下的人，是我为自己的荣耀创造的，是我所作成，所造作的”（赛43:7）；“你是我的仆人以色列，我必因你得荣耀”（赛49:3）；“你的居民都成为义人，永远得地为业，是我种的栽子，我手的工作，使我得荣耀”（赛60:21）。最终而言，上帝就是他的子民的荣耀，“日头不再作你白昼的光，月亮也不再发光照耀你。耶和华却要作你永远的光，你上帝要为你的荣耀”（赛60:19）。我们的生命见证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彰显的荣耀，最终我们要把这样的荣耀归给上帝：“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太5:16）。因此，我们犯罪就是“亏缺了上帝的荣耀”（罗3:23）。保罗也反复用上帝所赐给荣耀来激励在受苦中的基督徒：“既是儿女，便是后嗣，就是上帝的后嗣，和基督同作后嗣。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得荣耀。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罗8:17-18）。

4、上帝的知觉与上帝的律法

我们只能明白上帝对我们护理性的旨意的目的和方向，但是我们对于上帝道德性的旨意则是完全能够知道的，因为上帝已经给我们启示清楚，就是上帝的律法：“隐秘的事是属耶和华我们上帝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好叫我们遵行这律法上的一切话”（申29:29）。此处“隐秘的事”指的就是上帝护理性的旨意，而“明显的事”则是上帝道德性的旨意。因此，在《威斯敏斯德小教理问答》39至41问中中谈及基督徒的顺服的标准的时候明确提到上帝所启示的道德律：“上帝要人所尽的本分乃是顺服祂显明的旨意（弥6:8；撒上15:22）。上帝起初向人启示了道德律作为顺服祂的标准（罗2:14-15；10:5）。道德律集中体现在十诫里面（申10:4；太19:17）。”

在圣经中反复强调我们不可在圣经之外窥探上帝的旨意，也就是上帝隐秘的旨意。不管是交鬼，还是巫术、站不、观兆等等，目的都是要预测未来的事件，窥探上帝的旨意，都是上帝所憎恶的。因此，上帝明确吩咐以色列人说：“不可偏向那些交鬼的和行巫术的，不可求问他们，以致被他们玷污了。我是耶和华你们的上帝”（利19:31）。若是有人偏向此类交鬼与巫术之事，上帝就会降下可怕的惩罚：“人偏向交鬼的和行巫术的，随他们行邪淫，我要向那人变脸，把他从民中剪除”（利20:6）。摩西向以色列人重申上帝的律法的时候，再次提到此类事情：“你到了耶和华你上帝所赐之地，那些国民所行可憎恶的事，你不可学着行。你们中间不可有人使儿女经火，也不可有占卜的、观兆的、用法术的、行邪术的，、用迷术的、交鬼的、行巫术的、过阴的。凡行这些事的都为耶和华所憎恶。因那些国民行这可憎恶的事，所以耶和华你的上帝将他们从你面前赶出。你要在耶和华你的上帝面前作完全人”（申18:9-13）。

因此，基督徒必须精研上帝的律法，努力遵行上帝的律法，并且见证、传扬上帝的律法，这恰恰是圣经所重点强调的，也恰恰是今日教会所严重地忽略的。上帝藉着摩西在五经的末了向我们重申：“我今日呼天唤地向你作见证。我将生死祸福陈明在你面前，所以你要拣选生命，使你和你的后裔都得存活。且爱耶和华你的上帝，听从他的话，专靠他。因为他是你的生命，你的日子长久也在乎他。这样，你就可以在耶和华向你列祖亚伯拉罕、以撒、雅各起誓应许所赐的地上居住”（申30：19-20）。在旧约圣经最后一卷书中，上帝通过先知玛拉基再次强调：“你们当记念我仆人摩西的律法，就是我在何烈山，为以色列众人所吩咐他的律例典章”（玛4:4）。耶稣基督更是明确地强调：“无论何人废掉这诫命中最小的一条，又教训人这样作，他在天国要称为最小的。但无论何人遵行这诫命，又教训人遵行，他在天国要称为大的”（太5:19）。新约圣经最后一卷更是重申：上帝的儿女“就是那守上帝诫命，为耶稣作见证的”（启12:17；14:12）。可惜，我们今日在教会中所谓的“以福音为中心”的讲道、布道、教导等等，直接置上帝的律法和诫命于不顾，想方设法地让人作出所谓的“决志”的祷告和表演，使我们再次听到耶稣基督雷鸣搬的声音：“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走遍洋海陆地，勾引一个人入教。既入了教，却使他作地狱之子，比你们还加倍”（太23:5）。当初那些耶稣基督所指责的假冒伪善的卫视和法利赛人的错谬显然不是高举上帝的律法，而是“借着遗传，废了上帝的诫命”（太15:6）。今日不管我们的“遗传”是什么，我们在实质和结果上就是废除了上帝的诫命，这是我们不得不深思和悔改的。

当然，要使我们的知觉要与上帝的知觉相合，不仅包括研读上帝在圣经中所启示的律法。当我们考察外邦人的优秀作品的时候，我们也能够从中见到上帝的普遍性启示的亮光。我们在自然和历史中也能够得见上帝的旨意。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向自然和社会学习，最终我们还是要回到上帝在耶稣基督里的特殊启示上来：“因为在你那里，有生命的源头。在你的光中，我们必得见光”（诗36:9）。

--------------------------------------------------------------------------------

[1]CorneliusVanTil,AnIntroductiontoSystematicTheology,p.220.

[2]《威斯敏斯德小教理问答》，11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