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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在教会中产生的张力: 如何处理分歧?

日期:2020-02-03作者:李贤

既然教会是由许多得救的人聚集的,就意味着教会在面对某件事情上可能存在着分歧。若牧者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机,早期的分歧很容易就演变成为教会的分裂。如今仍旧在四处蔓延的新型冠状病毒,给教会内部在「是否继续公开主日崇拜」的认知上带来很大的争论。不少的教会在应对的策略上一分为二——有些肢体坚持认为,无论任何环境教会都不应该停止聚会;而有些肢体则认为教会在特殊情况下,应该以网络聚会或者家庭崇拜替代主日。两者之间的观念充满了张力。

如果我们深入思考,就会发现面对疫情不同的主张所代表的是不同的教会观,那么我们从圣经和教会历史的角度,如何处理这样一种张力呢?

历史总是可以给我们借鉴,笔者将从奥古斯丁回应多纳徒主义的教会合一观来回应以上议题:

1.多纳徒主义给教会带来的分裂

认真研读教会历史或者是观察教会如今的现状,你会发现教会中带来分裂的大多都是一种在道德和信仰上无可挑剔的、令人敬佩的人,因为在教会中他们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换句话说,在教会中的伟人或者是被公众信服的领袖,不仅仅对教会积极的影响是巨大的,对教会消极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因为,当我们将是非建立在我们个人的经验中时,我们就很难客观的、具有恩典的去看待他人的观念。

首先,我们要了解什么是多纳徒主义,否则笔者在下文所要提出的观点是无法产生任何共鸣的。

多纳徒主义者是一群怎样的人呢?他们主要的争论是在主后三世纪到第四世纪。林鸿信博士在其《教理史》中这样评论多纳徒主义:「他们是教会中比较严谨而自视颇高的人,他们要求别人与律己皆严,宁可教会因追求洁净而人数减少,也不要因为接纳罪人而人数增加。」[1]需要提醒的是,多纳徒主义者并非是异端,他们甚至是值得敬佩和效法的信仰践行者。

但是,多纳徒主义的主张却给北非教会带来极大的分裂,他们坚持那些在罗马帝国时期因为BP而软弱、否认信仰的主教或者神职人员的圣礼是无效的(多纳徒主义称他们为叛教者),因为只有胜过BP的神职人员他们的圣礼才是有效的。并且他们认为自己才是真教会,才是真信徒。他们的教会观是导致他们主要的分裂原因:「什么是基督教会的性质?根据多纳徒主义者的看法,教会是一群圣徒的会众,在地如同在天,因为这个原因,教会永远都是一群小民」。[2]

2.奥古斯丁的贡献以及教会观

奥古斯丁作为神学上的集大成者,一生中主要关于三大争论:对付摩尼教、多纳徒派(Donatists),及伯拉纠派(Pe1agians)的争论。[3]多纳徒派是因领袖多纳徒(Donatus)而得名,多纳徒主义的教会观和圣礼观给教会带来极大的分裂,他们强烈的抨击那些软弱过的神职人员不配主持圣礼。

奥古斯丁为了避免教会在这种激进的举措之中带来分裂,于是做出了有力的回应。奥古斯丁认为:「圣礼有效与否与执行圣礼无关,而是与神的恩典有关」。奥古斯丁发现,一种错误的教会观和圣礼观在割裂教会,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是完美到完全配得主持圣礼——批评软弱者的多纳徒主义者不是完美的,被批评的软弱者同样也不是完美的人。但多纳徒主义的观点并非是一无是处,他们的神学主张是根据尼西亚信经的教会四个特质:「大公性、使徒性、合一性、圣洁性」。而那些软弱背道的人他们很明显违背了四大教会特质之一——「圣洁」,所以他们一定是假教师,是假教会。而奥古斯丁认为:「爱比这四大特质都更加重要,爱也应该是教会合一的基础,教会应该互相接纳,因为我们都不是完全的人。」[4]

进一步说,多纳徒主义者的救赎观是存在偏差的,他们认为完美者、没有失败的人才配得圣礼。但是即使是被基督拯救的人,不过也是时时还会犯罪的蒙恩之人。大公教会的认知是——「基督所救赎的人并不是圣人,而是趋向于圣人」。若我们以为信主之后就是个圣人,我们自己很容易骄傲或者自卑;同时,也很容易以批判和过高的要求他人在教会中带来分裂。所以,我们不应该以圣人的标准来看待自己,即使我们做的很好;也不应该以圣人的标准来指责他人,即使他们做的不尽人意。

3.从奥古斯丁看今日教会分歧

在处理教会内部的分歧上,初代的教会亦给我们有很好的榜样:当犹太教会对于外邦信徒信主有所分歧的时候,他们召开了使徒大会,当面讨论,最后在圣灵的感动和催促下,拟定教会共同认信的原则(徒15章)。我们也是一样,如果我们真的认为其他人软弱,那么我们不是要去抨击他们,而是按照基督待于我们的恩典一般去坚固他们。

疫情当前,或者疫情过后我们都必须思考这个严肃的议题,我们应该如何看待教会肢体之间的分歧。生命是在苦难之中塑造的,神学也是在挑战中构建的,是否应该停止主日崇拜迫使我们必须反思我们的教会神学。

前两天,有位江西的牧者告知我他们教会如今的现状:关于在疫情蔓延期间教会是否聚会教会存在分歧——老辈肢体坚持聚会,他们认为年轻人没有信心,并且强调自己2003年非典时期也没有停过聚会,因为生命在主的手中。而年轻肢体则在家崇拜,他们觉得长辈们无知无畏,并且在社会上没有美好的见证,无益于国家的防疫措施。前者认为后者在信心上软弱,后者认为前者则是神学上有误。最后,两者各执一词,让笔者忧心的是,无论疫情过后结果会是如何,可能带来的都是更深一步的隔阂。

那么,奥古斯丁的主张可以给在疫情中的中国教会什么帮助呢?奥古斯丁认为,「多纳徒主义为了保持教会的圣洁而自行分离,其实此举并不能维持教会的圣洁,只显出爱的缺乏,因为分离的行动本身,否定了爱」。[5] 地上的教会无法完全区分罪人和义人,这种区分在末后基督再来的时候才会发生的。[6] 也就是说,有形的教会是无法完全区分罪人和义人的,只有无形的教会才可以区分。

他认为教会合一不能仅仅建立在信徒或者牧者彼此的圣洁上,因为我们总是不完全的,我们的本性和行为都无法作为教会合一的根基。教会的合一应该是建立在基于爱的互相饶恕和接纳之中,因为我们也和我们所批评的人一样,在其他地方是不完全的。所以无论我们认为教会中与我们不一样的人是信心上还是神学上有问题,我们都应该把这种软弱当作是自己爱和服侍的机会。爱心应该成为我们任何神学主张和观点的基础。正如奥古斯丁所言:「在基要的事情上要合一,在非基要的事情上要包容,在所有的事情上要有爱心」。无论是何种神学,都应该是爱的神学。如果我们认为对方不对,那么我们就要借着忍耐、体谅和行动来显明心中源自基督的爱。这是不是说我们不应该在圣洁上努力呢?不是的!即使教会终极的合一在地上没有办法完全达成,我们仍旧需要以此为目标。

在此笔者呼吁:盼望教会中的分歧带来的是对圣经深度的专研,而不是彼此的批评和谩骂。即使我们不认同教会牧者和领袖的决定,我们仍旧应该本着圣灵的感动而顺从他们。因为我们内心所领受的圣灵乃是顺服的灵。同时也盼望中国教会牧者可以敏锐于教会中的分歧,在教会中构建合乎圣经的教会观、合一观以及救赎观。最后,求主看顾正在疫情中的中国,更使用教会彰显基督合一之爱!

[1] 林鸿信:《教理史·上》(台北:礼记出版社,2012)192页。

[2] 奥尔森,《基督教神学思想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280页。

[3] 祁伯尔:《历史的轨迹:两千年教会史》,19页。

[4] 蔡丽贞:《我信圣而公之教会》(台北:校园出版社,2004),149页。

[5] 林洪荣:《基督教神学发展史·上》(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221页。

[6] 林洪荣,《基督教神学发展史·上》,2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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